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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科研圈的生存之道由谁定制?

我订阅的博客Science in the Open最近一篇文章谈到了目前科研圈生态的一些问题,例如越来越多没有用的期刊、专著,越来越多的不顶用的评价指标等等。原文很值得一看。我觉得里面有句话很有启发:

Everyone is playing the game, but that doesn’t mean that all the players have the same freedom to change it.

每当我们感到我们所处于的体制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往往自己扮演的角色恰好不是有能力去改变大局的那个。一边感觉这个游戏的规则走向越来越偏,一边又无力去扭转这个局面。

我们总是笼统地使用“体制”这个词。其实它是否也是个“多尺度”的存在?每一层都有一定的空间限制,能做有限的事情。所以每一层其实都挺无奈。整个不合理是自上而下层层加码造就的。这是一个树状的物理图像。也可以是一个网络的图像,也就是谁都被制约,无从“破局”的状况。

我曾一度觉得领导的影响很大。他学会看什么评价指标,什么评价指标就变得重要,出版市场也会随之迎合。后来我又觉得,其实出版商才是主导。它们不断地推出各种高影响期刊。英语有个词叫“奢华期刊”(luxury journals),就好像奢侈品牌那样,不断地去教导消费者,什么是高品味。如果一个期刊影响因子非常高,那就似乎谁都无法抗拒。现在发现,所有一切其实还是整个研究者群体本身主导的。能够理解科学研究的理想宗旨的人很少,有能力按照这种理想宗旨主导自己的研究的人更少,而目前正在做科研的人多得多,包括我本人在内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庸才,旨趣一般。所以,就好像流行音乐比古典音乐更流行,流行音乐就有很多歌星(世俗成功)那样,做大家看得懂研究,不需要多学习理论背景就能理解,符合大众旨趣的研究,就特别容易获得掌声。你觉得好像有一股潮流,让你跟得好辛苦,其实这就是追求大众化必然的代价。你去跟风,其实也是去添了一把柴火,让这种游戏规则更加板上钉钉。

学习范文

范文:PRL 2008, 101, 238101

第一段,提问题。第二段,提问题。第三段:In this Letter, we address both issues using xxx. 你有什么秘技?第四段,解释秘技具体是怎么使的,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加30条命,就能怎样怎样。第五段第六段:材料方法。第七段开始,Figure 1(a) shows the xxx,开始扯。每个图都要指出回答了什么问题。最后,In conclusion, we demonstrated that xxx。问题的答案是什么至此要明确回答!记得感谢基金委。

现在觉得,写过基金申请书之后,不按基金申请书来写任何paper的话根本不行,不知道以前的paper是按什么破思路写出来的?

有高人指点我说,要想基金申请书写得好,平时多研究研究那种长篇大论的虚假广告,包括报纸上的那种占整版题为“好消息!XXX”的,或者电视上一做做二十分钟的购物广告。我留意后发现果然豁然开朗。现摘取一篇研读之。

首先是标题:

中国十大科技新发明,评估价值160亿美元

“超级益生菌”专攻肠胃病

想不到更好的标题了。东西是啥,用来做啥,一目了然!而且起的名字够醒目,还加个双引号。

反观一些基金申请书,《新型XXX的研究》……标题应该《用XXX解决XXX问题的研究》(手段+问题)或至少《XXX问题研究》(仅问题)或《XXX手段改良》(仅手段)。要有的放矢。如果你只是用一下这个方法,那必然主要是想解决某问题。如果你是所谓地“研究方法本身”那必然是要改良此方法,必然是原来方法很不足,那仍然是要解决原来方法存在的问题——还是要解决某问题。你拿人钱财,是要替人消灾的。看不到你解决的是啥问题,干嘛给钱你?

然后就是“立论依据”,特别是开头的几句。目的是要快速从大的研究方向中引出拟解决的关键科学问题。瞧瞧人家:

1899年,法国科学家Tissier分离出了一种神奇的革兰氏阳性杆菌,因其末端分叉,故命名“双歧杆菌”(首先点出“是啥玩意儿”)。研究发现,双歧杆菌具有抗衰老、防疾病、提高免疫力等多重功效,尤其是对肠胃病效果神奇,它能有效阻断胃肠病源,快速杀灭致病菌,并增强胃肠功能,提高胃肠免疫力。(哦,说明这是好东西,是值得重视的东西,而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

此后一百多年里,双歧杆菌得到广泛运用(“广泛运用”,进一步说明需要重视。假如这东西其实没几个人用,你解决或改善任何问题都不产生重大影响。但是,既然这东西都这么多了,你卖啥我非得买你的呢?——),但含量低、活性差一直是医学界难以攻克的难题。(我靠!一语道破,问题突显!整个引言部分,三两句话,就完成了引入、谈重要性、提问题三个任务!)

整个广告还有多处堪称示范的地方,例如:

经多家大型医院观察证明,【双歧三效】具有两大突出优势:一、以菌克菌,胃肠兼顾。XXXX。二、提高免疫,防止复发。XXXX。

这种内容的摆法就让人印象很深刻,一些措辞也值得收录到好词好句笔记本中。假如我们的基金申请书也能写一些类似“以X克X,XX兼顾”或者仅仅简单明确地点出“提高XX,防止XX”,都比你长篇大论不知所云效果要好得多!又例如:

热销七年有原因

口碑好、服务好、敢承诺

为何XXXX而不衰?专门研究社会经济现象的李明志教授告诉我们:

第一、

第二、

第三、

瞧人家那拉轰的小标题!简短,有力,信息全面准确到位!

这种水准,一般的医疗小广告都有。随便再举一例:

800年奇方巧治耳聋耳鸣

——我国著名老中医破译800年奇方,我国第三代耳病专用药问世

标题是一如继往的拉风。副标题有几个亮点。一是“奇”,不“奇”怎么引人注视?标题要醒目,要吸引,这也是基金申请需要注意的。二是“问世”,啥叫“问世”?原来没有呗。一定要新。又新又奇,再加上大标题“巧治”了一个大病这么有用,建议资助!完了看其“立项依据”:

耳聋耳鸣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患者怎么怎么不爽。

中医认为,耳鸣、耳聋主要是因为XXX造成的。因此,要治好耳鸣耳聋,一要XXX,二要XXX,才能标本兼治,彻底治愈。然而,神经修复是医学难题,当前的医疗机构对此病也毫无办法,只是简单开些消炎、扩张血管的药物暂时缓解,很多医院甚至直接告诉患者这病没法治了。

花溪教授在精研耳病过程中发现,XXX。怎么怎么好使。一举攻克了耳鸣耳聋顽疾。

也是逻辑简明清晰到位。

其实,基金申请书吧,摆问题大可以挑大的难的来摆。轮到你本项目你就拟解决这个问题。至于你为啥能解决,你的高招,有时是要编一下的。原来问题解决不了障碍在哪里(编!),你项目组“在XXXX的过程中发现XXXX,成功XXXX”(前期研究工作),所以你就绕过了这个障碍了(接着编!),于是有望“一举攻克XXX顽疾”。反正你摆的问题这么难,谅评审专家也不会真要求你能一举攻克之,无非是试一下,对你要求反而低。假如你摆个特他妈浅表的问题,你还要啰嗦半天才“有望解决”,那就干脆斃掉得了。反过来也可以理解,这些医疗小广告,作为其消费者,也不是说真的相信,无非是自己的病按正常方法实在没法治,才无非试一下,要求也不高。假如你的医疗小广告卖的产品是感冒发烧什么的,还要一天吃五次每次必须饱肚食服,人家去买康泰克不是更好?都是同样道理啊同样道理!

看能力就是看财力

科学网上有人问:不搞”学术不端”,能申请到基金吗?。他特别问道:

有没有团队成员中一个高级职称的也没有、也没有任何熟人帮忙,光靠过硬的本子及前期发表的论文就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拿下来的?

批基金的人说:能写出过硬的本子,能发表好的论文,为什么没有高级职称?要是职称和能力挂钩的话,我看职称就是看能力,看能力就是看职称。你要是说职称和能力没挂钩,骂评职称的人去。我不可能无故认为你们学校评职称不看能力。

评职称的人说:理论你有能力你就能申请到基金就能发表到论文。我看论文和项目就是看能力,看能力就是看论文和项目。至于说申请基金有猫腻,那你骂批基金的人去。我不能事先就认为所有基金都有猫腻。

评基金的人说:谁说我不看能力了?我都说看职称就是看能力。你找评职称的人去。

……

结果说来说去到头来大家都没有学术不端。不然你说谁学术不端呢?说啊?

所以,出来社会,话不能乱说的。你该怎么做,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中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