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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不要对牛弹琴

最近我导师从北京开会回来跟我说,有人向他推荐我的博客,说我的博客怎么怎么好。说这事的时候导师显得很有兴致。他说他当时回应说“全写我坏话吧”,对方还说“没写你坏话”。

我本来没想提这事,但是今天看到Neil兄博客《郑重警告》一文,倒又想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

科学网是科学时报社搞的门户型网站——也就是说,该网站至少是承认“流量越多越好”这句话的。因此你就会看到这个网站的设计、内容等方面都在为读者考虑,方便读者,吸引读者,以读者为重。又如有很多有名的个人博客,要不就是文笔流畅娓娓道来,要不就是标题耸动标新立异,总之五花八门的唯一共同点就是:这么做会增加流量。这也可以理解,博客写了就是希望有人看。

这就是blog精神变异的结果。因为blog最开始出现时的意图和理念不是以传播为主,是以记录为主。换句话说,它不是写给人家看的,而是写给自己看的;只是人家想看也能看到,爱不爱看那可不保证。Blog是weblog的缩写,所谓weblog就是放在web上的log。不知道从哪个版本的Windows开始,记事本(Notepad)文件开头打“.LOG”四个字符保存之后,每次打开这文件都会自动加当前日期和时间,成为一个小小的日志软件。总之,看到log这个词缀,人只会想到个人用途的记录。放到web上变成weblog,只是希望个人经验和知识能够共享,尤其是在当时的程序员圈子里。什么事情被媒体利用上都会成为媒体。当初把blog称为“新媒体”,无非媒体已经看上它而已,人家原本根本不是媒体。成为媒体之后,写博客除了“为了有人看”就似乎没有别的目的了,经常有人反问我“你不想别人看你干嘛在网上写博客?”我不得不一再强调“看是可以,但内容不保证讨好。因为我首先是写给我自己看的。要求不是讲给你听的话统统不让你听见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这么大量的博客本身就以“给别人看”为目的,导致绝大多数人无法理解“写给自己看,又被别人看到”是什么一种意图。他们有很多人可能根本不懂英语,从“博客”二字不会想到log。

Neil的博客很不幸,是一个写给自己看的博客,却放在了一个媒体——科学网上面。很显然,Neil的每篇文章对于大部分科学网观众而言是对牛弹琴。他到处截取他觉得荒谬的他人言论进行批判,无非是要树立和伸张自己的逻辑和理想。他的文章,他自己看绝对赏心悦目,因为所有内容是绝对对自己诚实的。他博客的流量是科学网带来的,跟他的文章关系并不大。正如我当初在科学网上的博客流量一样。其实我在关闭科学网博客之前的经验就是一个很好的实验:谢绝推荐(我是特别跟科学网方面打过招呼的),流量马上大降;关评论,再大降;写流变学,大降特降。我不知道Neil对于自己的文章被推荐到首页是怎样的感想,总之我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觉得特别生气:老子的话你们反正看不明白,给你看也是白看,最好你别看,还给我推荐到首页?所以既然这样的话,我干脆不在科学网写博客了。我不觉得我写的什么东西希望科学网的读者看的。

这就是我标题所说的“尽量不要对牛弹琴”。Neil则是大张旗鼓地对牛弹琴,以至于按他的话说是最近“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这是大张旗鼓地对牛弹琴的后果。牛不是人,听不懂人话;但又知道人比牛高级,受人使唤。这是怎样一种屈辱?你对牛弹琴,指出牛如何如何低级,牛却百口莫辩。那它除了发牛脾气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西班牙的斗牛比赛,最后牛反正是要被斗牛士杀死的,但斗牛士偏偏不直接杀死牛,而是要先尽情地玩弄一番,所以就出现了很多牛把人拱死之后自己也难逃厄运的流血事件。人命一条抵牛命一条,值么?

所以,明知你的一番道理是看的人无论如何懂不了的,你就不要大张旗鼓地引起这些人的注意,非让这些人看不可。Neil的文章老被推荐到科学网首页,那些牛们想看不见都不行,每次看到标题那句话就来气。而且连牛都知道,推荐到首页就等于所有人都在看着作者如何奚落牛,这般羞辱牛估计已经咽下去N遍了。Neil的人身安全到现在才受到危胁,算迟了。

所以我自己开个博客。没有人越殂代疱地把我的博客推荐到哪个什么门户网站去。一般那些牛都是只上门户网站的嘛,因此也就不会看到我的博客了。

我的博客毕竟还是有人看的,我也没有刻意隐瞒我的工作单位和导师身份,知道的人一定有。所以我也知道终有一天我导师会被告知“你的学生写的博客很xx哦”,而且这一天不会太晚。但关键是这个形容词“xx”是褒是贬。假如我琴基本上是在对着牛在弹,关于我的博客一定听不到什么好话的;现在总算是说的好话,说明本博客长期以来基本上对人弹琴。

所谓“双刃剑”的淡还要扯到什么时候?

科学网博客主页的编辑推荐再次出现这种鼓吹:科学的发展要受伦理的约束。这又为那些不想先搞清楚“是什么”就急于讨论“为什么”“怎么办”的人提供了一次抒发的机会。我们的社会有80%以上的结论性话语是违反认识事物的逻辑规律得出的因此都是废话。

不要说我总是批判总是破而不立。有的话说过了还要重重复复强调是很烦的:

所以我的乐趣就只剩下抓典型。

迟菲文章的典型错误是把“科学”和“该做的事”混为一谈,认为“科学”就是“该做的事”,“不科学”就是“不该做的事”:

人们无法预知突发事件是否会发生,什么时候会发生,会发生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找不到所谓的铁铮铮的“证据”,那人们因为找不到“证据”就对此不理不睬,听天由命吗?显然不是,只要有某种安全隐患,人们就会提前采取措施降低突发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当突发事件发生之后即使有“证据”也晚了,尤其是突发事件如果涉及到剥夺人的生命的时候,更是无法挽回……

这种说词最集中的体现是在“地震预测”的争论上面。有人指责地震预测难,成功预测都不科学,结果就有另一些人以为这是叫大家别做地震预测了;有人说人命关天,无论如何要做,结果他就不断地证明这件事其实是很科学的。现在以迟菲为代表的观点甚至要让科学家身负这种预测的重任,潜台词似乎在说:

“以前我们还说拜拜上帝拜拜观音菩萨。你西方出个尼采就说上帝死了,中国搞个文革四旧就破了。现代社会你让我拜谁?你科学家好像算挺厉害,拜你科学家得了!问题是你科学家是人不是神,我跟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呢。你得给我搞好点啊!你得给我“有良知”啊!不然有你好看!

以上举的例子是认为“所有该做的事就是科学”,以下则是认为“所有不该做的事就是不科学”,好一篇文章篇幅不知正反面例子都齐了:

我觉得任何一个伟大的科学家都不可能对未来把握得很准确,现在认定是对的东西将来可能会发现是错的。 引用一个例子,是前天科学网几位博主在饭桌上谈到的例子:1948年的诺贝尔医学奖授予了瑞士化学家保罗·米勒,因为他发明了对人和动物有剧毒的有机氯杀虫剂DDT(二氯二苯三氯乙烷)。但现在已经证实DDT具有很大的危害性:当DDT进入食物链,将食肉和食鱼的鸟也毒杀了,从70年代后DDT逐渐被世界各国明令禁止生产和使用。

我在《科学没有善恶》一文中论述了现代社会科学家和工程师身份模糊导至公众认知偏差的问题,所以关于这方面不想罗嗦了。以上这段话还犯了另一个典型错误。我在《真相长啥样?》一文中引用过一段话,现在把这段话单独摘出来重新贴到这里:

说国人缺乏理性思维,多形象思维,主要是从小养成的思维习惯。小学生从写作文开始就接受了非理性的逻辑思维:凡事只要能够举出一个例子,似乎就能够说明一个普遍存在的道理,而不管这个道理的普遍性、完备性与纯粹性是否存在。比如,中学作文课上一写论述“人言可畏”的话题,我们就会举出阮玲玉等人遭遇流言蜚语的悲剧作为例证;一写议论“人言不可畏”的文章,我们就会举出富尔顿、爱迪生、爱因斯坦等人不畏人言、坚持不懈、取得成功的事情作为例证,然后把从这些个案得到的结论不假思索地扩展到整个社会,得出了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的结论。大家在生活中感受到,一件事好像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这或许就是我们文化的特点。

不光是迟菲的文章这样,现在N多文章都是这样,要说明什么,举例不光是statistically meaningless的,还是要是假的。结果文章还是很能触动人。这社会也未免太好混,太好忽悠了吧?!

材料表征领域的创新解决方案——马尔文,把shear rate译成“切割率”。

马尔文又发邮件以我邮箱了。该公司定期把一些讲座信息材料发到订阅客户的邮箱,我有时会看一下光散射和流变方面的内容,看看马尔文介绍啥,可以间接了解到马尔文的用户都是谁,用助于估计这年头用到流变学的工业领域有哪些。

这次,我点了几个链接,来到一个介绍屈服应力流体测试方法的英文资料,里面有少数术语后面用括号附了中文解释。其中一个中文特别耸动抢眼:切割率。心想屈服流体的测试涉及到什么切割么?往前一看原文,原来是shear rate。

马尔文还把zero shear viscosity中的shear viscosity单独译成了“切割粘度”,把zero抛掉了。

Malvern

Malvern

Malvern,你系得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