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thly Archives: February 2008

样板戏和音乐课

上YouTube看到有对《士兵突击》一片的comment这么说:

codebang7788 (1 month ago)
This is a good show, but some parts of it is pretty gay, especially the dialogue.
chestnutclub (1 month ago)
i bet 561’s a gay.

突然又想到史班长复员后伍班副亲口跟许三多说,他讨厌许三多因为后者抢走了他的朋友,联想到爱情的排他性……

这个跟本文主题无关,只是顺便说说。本文的主题来自于这段新闻邵建同志的评论。对于邵同志的评论我是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主要是他把好几个问题揉在一起了。

我赞同的是文章首先摆出的一个观点:

这是推行计划教育或曰指令教育的又一举措。作为从事教育的人,我对这种指令性方式以及由它所推举的内容都不表赞同。一个音乐课都要全国一盘棋,还要步调一致听指挥,这是一个国家办教育的方式?教育的目标之一就是培养人的自主性,可是在那么大的国土幅员内,教育本身如果不自主,它岂能培养人的自主。划一的教育只能培养划一的人,这样的人只不过是批量生产的螺丝钉。

但是这几句话说完,所反对的也只是方式,反对指令性的全国划一。可邵同志接下来还要反对内容,反对把京剧尤其是样板戏中的现代京剧列入音乐课本,这才是真正点了他文章的题。而我是赞同将京剧,尤其是样板戏列入音乐课本的,只是希望不要全国统一,硬性规定教学指标和形式罢了。

邵同志在文章中说:

如果京剧是“国粹”,那么,“文革”中的样板戏肯定不是。“文化大革命”是大革文化命,革来革去,就剩下这八个样板供八亿人欣赏,今天还要让它给年少的中小学生欣赏。根据它的曲目数量,这不是京剧课,更具体地说,它是革命样板戏课。是不是两三百年来京剧贫乏到只能在这八个剧目中选择?不是说“多数学生在传统文化知识测试中得分很低”吗,但通过这八个样板戏能接触到传统文化吗?悖论在于,“文革”就是反对包括传统文化在内的“封资修”,可是,今天却要学生通过它来了解传统文化。这真像是一幕反讽。

我觉得邵建同志的艺术观点只能算是一家之言(说是一家之言已经算便宜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研究过,这些号称反对“封资修”的样板中,到底是继承多,还是颠覆多?文革样板戏所属的“现代京剧”并不是文革独创,其渊源可追溯到解放前。比较近的缘由,也是建国我国政府根据周恩来同志的指示于50年代所进行的戏剧改革样板戏中的很多新发明也不是文革时候的专利,尽管江青的确在样板戏的形成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而江青在政治地位确立之后对文艺界的各种关照,实际上是比较从容而真实地渗透了她个人的政治和艺术主张的,其中也充满了符合艺术规律的东西。傅谨在他的《样板戏现象平议》一文中,为了讨论样板戏中政治与艺术的关系,也比较客观全面地介绍了样板戏的艺术成就,说明样板戏在艺术上至少不是一无是处。邵同志在文章中为在样板戏中流失或颠覆的传统戏剧元素而扼腕痛惜,却不知在艺术形式上的创造和改造恰恰是样板戏的宝贵之处。更重要的是,样板戏恰恰在京剧的精髓上进行了很好的继承和延续,尤其是唱腔。总之,样板戏在艺术形式上充分而且非常正面地体现了“古为中用,洋为中用”的原则,堪称典范。认为样板戏是为在文化上的彻底的反传统的垃圾,是毫无理由的。

邵同志另一个要担心的问题则是样板戏中的极左思想和阶级斗争的政治观念会荼毒我们的青少年,

教育所承担的任务之一,是教会人宽容、多元和爱,而不是相反。因为由人类自己创造的文明其实比我们自己还脆弱,它经不起暴力与仇恨的打击。

我感叹文革实在毁了那代人的正视历史的勇气。对一样东西恐惧到一定程度,就会妖魔化所恐惧的对象,认为其具有超出实际的魔力。文艺再极端,也只是个载体。样板戏的威力,不是来自它们本身,而是来自它们曾经被人位确立的那个地位——八亿人民八个戏。再说,改革开放以前的意识形态的文艺作品流传下来的远不止样板戏,我这一代人所经历的语文和历史教科书就足以证明,那些文艺作品本身并不足以完成意识形态的灌输,甚至它们什么都做不了。灌输意识形态的,是人。正如邵同志那样,同是样板戏,他给踩上一万脚,不就可以顺利地灌输反面的“人类的普世价值”了吗?面对历史,逃避永远是徒劳的。新文化这新也绝不是新在对旧文化的完全无知,而是新在对旧文化的重新诠译。旧文化需要的不是抛弃而是扬弃。把旧的东西原样写在书上,实际上等于什么都没做。一听说样板戏进教科书,就马上发表评论,未免过于神经衰弱,倒还不如建设性地讨论,教师在讲到这几课的时候应如何去教学更好。傅谨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他说:

现在我们面临的语境与文革时代已经截然不同,因而,即使样板戏确实曾经被用以为构筑某种意识形态,它们作为工具的作用也已经不复如当年;样板戏处处皆在的那些反人性的、带有很大的欺骗性与蛊惑性的艺术话语,已经很难再产生当时产生过的效果;就像一桩流行一时的骗术既已被众人识破,人们就有足够坦然的心境赞叹或感慨于其骗局设计的精巧。

因此邵同志最后说:

它却打算以音乐教育的形式重新进入我们的课堂,这无法不让人忧虑,至少是我。

是很没有必要的,样板戏以音乐教育的形式,而不是政治教育进入课堂,应该让人松一口。因为这恰恰是样板戏作为一种艺术的价值复位,还样板戏以其真实的意义。这是再恰当不过了。

建议大家好好看看《样板戏现象平议》一文。

一日时事

忘带饭卡,中午到校门口的桂林米粉就餐,买份南都。晚上打了饭回宿舍,打开Banacast,看陈Sir。

不是陈Sir说,我还不知道南沙将要用来建石化的地方原来是湿地。作为一个化学专业的小兵,建石化厂我一万个同意,某些代表、委员说石化项目不一定等于污染,项目越大污染越小,我也一万个同意。石化项目一向是选址困难重重,环境和安全压力都很大,这我也知道。但我却没想到这次牺牲的是一块湿地。这就不是什么污染的问题,安全隐患的问题了,不是选择难易的问题了,而是原则性的问题。选址再难也不能牺牲不可再生且又十分宝贵的资源呀。如果选址难到一定程度,我很欢迎把石化厂建在广州市区内,就在我家隔壁。身为立志献身化学事业的小人物,不能进厂工作,住在厂里面,能住在厂隔壁也很幸福,如果有污染,可以骂它的污染控制技术落后嘛,如果爆炸,可以骂它的安全管理落后嘛;但是作为地球上的一分子,对地球其他一部分同志实行“三光”政策,这实在没词可骂了,说好听点儿就是磬竹难书。广州的官员还是很落后啊,还在做那种“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子,简直跟胡哥的“科学发展观”对着干,不怕丢乌纱吗?

关于许霆案我对争论双方都很敬佩,尤其是控方和法院。他们不怕犯众怒,坚持有法必依,哪怕该法被认为是恶法。我拜托各位,人家又没说这个法律不用改。就算今天马上改也帮不了许霆,新法生效日之后的案件才用新法的,许霆犯法的时候是旧法生效,任你改个天花乱坠,依然按旧法判!你们无非不就是可惜许霆这一个人么。可惜他当了试验品。你们想救他,就别认死理了,应该想方设法钻法律空子,无论如何把他搞出来就拉倒了,至于“说法”你就指望别“讨”。你瞧,3月3日广州市律师协会将牵头专门就许霆案件召集10多名人士展开讨论,除律师外还我金融人士,为如何论证许霆行为不属于秘密窃取,而且下一步还要组建律师团。这不就是在研究如何钻空子么?我觉得判他个盗窃罪已经很公证了——他不是盗窍是啥。不过我不是法律专家,我作不出什么贡献。那些只懂骂人的土网友们就更作不出什么贡献了——你们这么急,有本事你3月3日也去参加一下人家律协会的牵头会嘛!嘿嘿!

这次雪灾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广州站的春运难题。我所看到的是,广州站甚至广州市民方面一直尽力透明地公布各项信息,尽量留外来人士留广州过年,并且尽力维持秩序。此间的辛苦和血泪就不用多说了。铁道部也许为运人我也相信是鞠躬尽瘁,但他都说了什么话?一直美化事态,美化气候,美化自己部门的政绩,说什么今年运出的人数已经破纪录了什么,好像再对他要求什么就很为难他了。就是因为他美化事态,导致广州站本来缓和的事态又突然出现新的拥挤,很多人听说天气好了,有车了什么的,又重新拥到车站去,到了才知道是老样子,是骗人的,尽给广州市添乱!反正广州市对铁道部很不满(报纸上有句话我很喜欢,就是“中国官场的表面和谐文化在广州一度失守”,我为这句话而自豪)。前两天市政协副主席说你铁道部几句你铁道部新闻发言人急什么急?虽是据理力争,却也针锋相对,批驳之势急切凌厉,回应之心反而淡薄。南都社论《质疑是公民的权利 释疑是政府的义务》,掷地有声,实在给我们广州市出了一口气。

关于中国看病最不贵的骂战(实际上是只是骂灾,只有单方,没有双方),我真要为广州文化的理性而感到欣慰和自豪。南都A30众论在“最不贵”一栏,打头的观点就是“且慢误读‘看病最不贵是中国’”。这样的声音,也只能在我们广州才能被听到!虽然中国看病是难,百姓是看不起病,但中国看病却不贵。这就是矛盾,就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听不进道理的人,永远看不到问题,更妄谈解决。

看病最不贵是中国

新闻

网民都是一群猪。人家说不贵是说医疗服务的价格不贵,你觉得贵是因为你自己要掏钱。你想反驳人家,你说你觉得贵是没用的,人家没说你不觉得贵。你必须说医疗服务的价格本身贵才行。至于医疗服务价格本身是不是不贵,我还没看到有人讨论的。

不过我看那些网民也没这么高的觉悟。只要不用他们掏钱,打一针青霉素用上十几亿他们也不会嫌贵的。他们对中国医疗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中国看病很贵”这个结论上,如果没有这个结论,他们就会完全绝望的。他们绝对想不明白如果“中国看病很便宜”,某些人反而更加没道理让人民看不上病。

中国落后不是说中国没钱,而是说中国的钱不给你们,让你们穷,活你们的该,这才叫落后,懂吗?猪们!